地鐵歌者
我要寫的不是周云蓬。他在地鐵里唱歌時,我還在上中學,那時經常坐地鐵,從東四十條坐到西直門,聽好友說起,地鐵里有位盲人歌手,歌唱得很好,卻遺憾的,一次也沒有碰見過。
我今天寫的這位歌者,是85后了,他健康、平和、陽光,如果從身高臉型和臉上的痘痕細想,描述起來,到像是帶著黑框眼鏡的、文氣的劉翔。
那是7日晚上8點多,假日的最后一天,車廂里沒有往日的擁擠,剛好,可以讓歌者彈著吉他,站立,或小心穿行。
《大約在冬季》,輕聲而溫柔。一掃地鐵里污濁的空氣帶來的昏昏睡意,車輪摩擦鐵軌的噪音遠了,刺眼的白色燈光照著的那些枯燥的水泥洞壁也遠了,注意的不再是手機里的文字或網頁,而是上來這個大男孩,心是多彩的。
他不像那些一個病拉一個殘的乞討者,唱曲只為收錢,在地鐵“請您協助抵制乞討賣藝行為”的冰冷廣播里,邊收錢邊前行,他,黑框眼鏡的文氣劉翔,只是站在車門邊唱。唱完一首,才順著你欣賞的眼光,走來這個方向,也只是三四米,停住,再唱下一首。
如果不是背的小黑包上,用黑色的燕尾夾,別著一張對折的五元紫色紙幣,看他的樣子,都不像是要賺錢的,他只是很喜歡唱的樣子,唱給周圍的人聽。
縱使你拿著錢,他也不會著急走過去,他只停留在原地,把這首歌唱完了,才再向前三四米。不像798那位長期路邊駐場的歌者,腦門上總若隱若現著兩個字:“房租”,黑框眼鏡的文氣劉翔,對錢頗為灑脫——這灑脫,反而讓聽者更是大方。估計,三首歌,十五分鐘,他包里也被塞進了小一百塊吧,這是后話。
他那把吉他巨大,是最大的那種木制吉他,在地鐵狹小的空間里,不大好騰挪。話說他人也靈活,見有人要下車就閃開吉他,不耽誤唱歌,也絕不擋路。唱夠了,或者聽眾不對情緒,就下車,再尋有緣人慢慢唱,也不串車廂。
一個路人般的地鐵歌者,在這十多分鐘里劃過。想想,若是十七年在地鐵里見了周云蓬,那註定依舊是在贊許間劃過的一瞬,然後生命再無交點了。今天看王佩說,在淘寶上幫舅舅賣栆的事,鼻子眼睛一起酸,想想他或許還能再幫幫鄉親們,可是能做的,只有這些了。。
幼兒園時,我以為自己無所不能,童心未褪,這傻了吧唧的“雄心壯志”竟也一直未減,直到有一天,天花板掉了下來。又掉了下來。又掉了下來。
身體不好,精力退減得厲害,越發覺得能用心照顧的,只是幾個人,再能多幫的,也只是一兩個人而已,如果,我不想事事只是蜻蜓點水般、浮萍般的劃過。
說回地鐵歌者。他在灑脫外,也必有個好心態。在地鐵里練練琴,膽子放開了不怯場,又有聽眾,多好的事,閑來賺筆錢,給心愛的姑娘買個禮物。誰又能說這錢賺得不體面呢?
寫這麼多,其實,我只是在鼓勵自己,不用理別人說什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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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篇《腎源》續:同學的配型:A型血,HLA配型:A3,30(19);B13;Bw4;DR4;DR53;DQ8。两类PRA抗体均为阴性。
我完全不懂這組天書般的數字是什麽意思,只是知道,沒有腎源,就是無止境的做血液透析;若是透析都停止,生命將遠離。
生命太脆弱,好好生活,你,我。
今天的北京,霾。窗臺上的小粉掌,在經歷一個月的抽芽后,花兒,終於開了。